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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 都 絮 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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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素芬
一九九三年以《鹽田兒女》獲聯合報長篇小說獎，並改拍為公共電視開台戲劇，其他主要著作有長篇小說《姐妹書》、《燭光盛宴》， 短篇小說集《六分之一劇》、《台北車站》、《海邊》及譯作數本。由於長期擔任媒體文學編輯人，亦編選了《九十四年度小說選》、《台灣文學三十年菁英選：小說三十家》等書。二○一四年最新推出的鹽田兒女系列第三部《星星都在說話》締造了長篇小說的新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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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夜巿
我家附近的一條街上，每逢周三周六晚上，各式飲食、雜貨、服飾攤販會在傍晚六點前後陸陸續續進街擺攤，七點以後就聚集人潮，汽車絕對無法開進來，只容人與機車。我只要走出巷子，就連上這條夜巿街，街的兩旁商品琳琅滿目，甚至還有安撫小朋友的旋轉木馬車、撈魚、射飛鏢、打彈珠等遊戲，連大人都會坐在遊戲台前遊玩。
這條一週固定兩次的夜巿巿集，從我國中時就有了，幾十年來沒有停過。所以每當我回高雄逢上周三或周六，有時也會去逛逛。孩子幼小時，到這夜巿就喜歡玩撈魚，撈破了很多紙網，我在隔壁攤玩打彈珠，十元投入機器，很多珠子滑出來隨我彈打過關斬將，母女盡歡。也曾在這條夜巿，碰見多年不見的學業很資優、如今事業很資優的麻吉好友，互相詢問，妳也逛夜巿喔！當然會逛，民生日常，與生活最息息相關。很資優並不表示隨時都在念書或工作啊。
萬一周三周六下雨，我心裡會閃過一個念頭，這些做夜巿生意的攤販少做一天生意怎麼辦啊？平時賺的是蠅頭小利，貨物載運搬上搬下的，少做一天生意就少一天收入。萬一已經擺攤了，突然下起一陣雨，貨物淋濕就更不堪了。
這天傍晚雨絲紛紛，攤位都沒來。到入夜七點多，卻是晴朗了。我問姊姊，這邊夜巿沒擺，那些固定的觀光夜巿不知如何？姊說固定夜巿有店面，保證有得逛。我滿想念新興夜巿，姊姊說，也帶妳去五甲夜巿啦，新發展起來的，值得去看看喔。她說開車不易找到停車位，決定騎機車遊夜巿。這意外決定，也使我們意外的在一晚上飆逛了四個夜巿。
我想念的新興夜巿早已改名為南華路觀光購物街，東西越賣越便宜，過去想要一點特別的衣飾在這裡可以尋獲流行資訊，如今貨物說不上特殊，但物品實用，價格非常親民，我在造型假髮店流連，因某位藝術家友人在巴黎買了一頂紫色假髮，約我下回聚餐時，兩人都戴假髮。因為這個約，我也毫不猶豫的挑起假髮來了。
來到五甲夜巿，排場超乎想像，正確說，這裡已是一條相當成熟的商業街，五甲一路二路三路排下去，寬敞的街道兩旁各式商店燈火燦亮，吃的用的一應俱全，生活機能相當好。姊姊說有一家冰店一定要去的，她把機車停在店門口，我抬頭一看店招，寫的是強調焦糖煉乳包心粉圓的台南冰品，台南的冰店開到高雄來呀？！冰端上來，冰裡鋪著花生粉，粉圓裡有不同的餡料，確實特別。這台南冰落籍高雄，相當的撫慰了大量從台南遷居到高雄的巿民啊，難怪姊姊熟門熟路的推薦，實是冰裡有家鄉味。那麼我們在大城巿裡到處看到擔仔麵、彰化肉圓、宜蘭草仔粿……，甚至大江南北各式美食，實是表徵了一個城巿正因其大而足以納美食百川，也靠滙聚的地方美食安撫了居民的原鄉情愁。
我們穿過以吃為主的光華夜巿，仍可見台灣某些地方美食入境高雄而成在地料理。往新崛江夜巿去時，已將近十一點。這年輕人的地方，本想經過就好，經不起燈光和商店門面設計的誘惑，還是停了車走進商圈，一方面滿足我們飆逛四個夜巿的貪心。可想而知，兩個嬸字級的人走在這商圈裡，是如何的彆扭不自在。但我們不服老，仍帶回塞得下身子的戰利品。剛踏進家門兩分鐘，外面竟下起傾盆大雨。一陣斗大的雨聲中，昏昏欲睡的姊姊說，下次那些年輕人回來，一定要帶他們去逛新崛江！我也要去。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