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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篇 從客家建築看家族關係

文/朱 晨

 閩南、客家的建築都來自中國大陸,然而客家保守、勤奮以及懷念祖德、團結互助的性格,還是有別於閩式建築,最顯著的例子是圍屋,以及從合院的正廳神主牌位供奉位置來看,客家就充份表現出「祖在廳、神在廟」,家族成員緊緊相依的感情。

客家合院「廳下」以祖先為尊

 客家文化工作者陳板指出,台灣的閩客建築都是大陸移民建築,整體形式大同小異,由於環境、建材、合院的建築概念都相同,台灣的閩客建築只有細部的差異而已。

 唯一能分辨閩客差別只有正中央的正廳,客家合院位居正中央的「廳下」,是最容易看出客家建築的特色的地方。閩南正廳中央多供奉神明;客家的廳下﹝正廳﹞則是祭祀祖先的祖堂。大門上兩個「門印」分別寫著福、祿兩個字,堂中央牆上貼著大大的壽字,象徵著祖先福、祿、壽同享的意思。

 陳板又指出,「文字多」也是客家建築的特色之一。除了正廳門上的堂號外,兩旁貼著的「盈對」是這個宗族幾百年來謹遵的族訓。棟樑兩邊寫得是「棟對」,通常是交代祖先遷徙的過程,以及功名,在閩南的官宦世家或大戶人家也可以看到棟對。

 客家的「棟對」內容包含紀念先祖來台事蹟與子孫在台開展的現況,以美濃濟南堂林屋廳下的「棟對」為例,左幅「譜牒貫三仁由商而周而明十德雲祈地闢藍坊留盛宗」。右幅「教忠褒二字徙魯遷閩粵九龍椒衍基開台島煥新猶」,台中石岡的劉家也有這樣的「棟對」,「百埔縣分支啟鴻圖祀奉春秋追遠德」,下聯是「由石岡發蹟功成駿業序遵昭穆餘餘馨」,上聯描寫原鄉宗族源流發展脈絡,下聯則描寫來台開基墾拓情形,很有移民色彩傳承祖德祖蔭的意味。

 文史工作者劉還月指出,「另外在廳下或規模稍大家族的公廳中,處處可見教忠教孝的壁畫、對聯、橫匾,這所有的東西都是寫給子孫看的。」果然是文字多。

南北客家廳下不同之處

 祖先信仰在客家建築中,是少見的共同特徵。不管北部、中部、南部「祖公牌」置於廳下的正中央神桌上,廳下又稱正廳或正身,如果家中有祀神,則多半將神牌奉在祖公牌的左邊。但近年來愈來愈多中北部的客家建築將神位擺在中央,而將祖公牌置於神位之右邊的現象,而且北部客家的正廳也有做客廳用途。

 在南部六堆地區的客家,如果家中招婿入贅時,男方的祖公牌,可以與女方並列供奉在廳下案上(然而女方在左,男方在右),廳下門上的堂號,可以雙方堂號並列,或寫「兩姓堂」。

 另外如果女方單傳,嫁至夫家,而娘家無人承繼香火時,可帶祖公牌位隨嫁供奉在廳下案上右側,此顯示了客家人對祖宗的尊敬,這在男尊女卑的傳統社會中,是少見的公平。

護龍和圍屋

 傳統客家建築中,如桃園、新竹和台中、屏東、高雄等地,為了能容納更多家人,就多建左右「護龍」來增加房間,護龍並非客家獨有,在北方叫做「廂房」,而客家人叫「橫屋」,通常是由正廳的「內護」依次往外擴建,有時擴建後可以住一百多人。客家人因為個性團結,喜歡大家族一起居住,所以客家地區的「多護龍」住宅比較普遍。

 在大陸廣東山區有圓形的土樓,像堡壘一樣,不但可住數百人,也提高了防禦能力,內埔牛埔下的曾屋,就是清朝時代出現的「圍屋」,又有人稱「圍龍屋」,住宅的後半部呈馬蹄形,是兼具了三合院和四合院的大形社區了,這樣的圍屋外通常還有濃密的竹林掩遮住。

客家建築中的燕尾和馬背

 台灣傳統建築中,大致可分為燕尾、馬背、瓦鎮三種,燕尾有一稱是翹鵝,這是官宦人家或寺廟才有,普通人家不得僭越,而馬背是富裕家族常使用的建築型式,瓦鎮則是客家人民宅特有的作法,在北客當中有家廟使用燕尾,也有人家住宅使用燕尾,因此中部客家人不太使用燕尾,而南部六堆的燕尾不使用,改用比較短如牛角的燕尾。

堂號與郡號

 正廳門前使用堂號,雖然是中國傳統建築的特色,然而客家人如今新的建築中仍有堂號,美濃地方至今可看到兩層樓房上的廳下有堂號的建築。

 北、中客家的正門多使用紀錄家族事蹟,或自行命名的「堂號」,因此,無法由堂號窺出主人祖籍以及姓氏,北部客家的堂號是由右至左書寫,如:「堂穎魯」。

 南部客家多使用紀念早期祖先發源地,或發祥地的郡號,因此,大多能從其堂號知道,該家姓什麼。而其寫法為「堂」字放置中央。如:「川堂穎」,即是穎川堂,是姓陳的人家。

廊間

 六堆建築中,這是最有特色的一款設計,「廊間」指的是正身和橫屋(護龍、伸手)交會處,這空間有一點像起居間,是多用途的客廳、飯廳和起居小客廳,並且有多扇門往廚房、臥室以及前面的曬穀場(禾埕或禾坪),是主人用來招待親朋好友的空間,以補廳下莊嚴卻不夠親近的功能。

客家惜字亭

 客家人與其他族群的往來並不熱切,求取功成名就唯有讀書一途,因此客家人「耕讀勤奮」的正面形象深植人心,美濃鎮「出產」了兩百多名博士,也是全國最多校長的故鄉,因此客家人敬韓昌黎公之外,還有惜字亭的建築散佈各地。

 南部地區有美濃廣善堂的敬字亭,屏東佳冬鄉的蕭家聖蹟亭,這些惜字亭造型還滿複雜的,底和中間是六角形,頂層是四角形;屏東竹田還有一座六角形惜字亭,所謂惜字亭就是把用過的「字紙」收集起來,拿來一起燒焚,這種習俗閩南人早就失傳,然而幾座客家惜字亭仍打掃乾淨。

菸樓

 是美濃獨特的建築,沿自日治時代,菸樓和中國的建築不同,它是凸出在屋頂之上的閣樓,型式有些奇怪,像戴個帽子似,一般人大概猜不出那就是菸樓吧!種菸葉是日治時代引進的產業,美濃的菸農與日本採「契作專賣」制度,負責種菸、採菸、烤菸給日政府。

 烤菸葉多半是冬天時分,烤一次菸要十多天,家人互相輪流看守火種,不能有斷火情況發生,有時小孩子跟著大人看火,夜裡肚子餓了,挖條蕃薯送進餘溫之中烤,是許多美濃人小時候最美的冬夜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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