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卓民 圖◎陳以哲‧海軍艦隊指揮部
午後的雷陣雨讓左營港灰茫茫的一片。車行過戒備森嚴的檢查哨，迎面而來的是寬敞筆直的大道，兩旁是修飾整齊的草坪，軍車繞過圓環從左方出口駛出，停在政戰大樓，我們登上頂樓交誼廳，圍坐在橢圓形長桌旁，等著將軍詩人汪啟疆的到來。
汪啟疆從民國55年海軍官校畢業後，即服務於海軍至民國89年，以航空指揮部指揮官退役。近40年的海軍生涯，讓海洋寬厚的特性深深地刻畫在中將身上，一句開場白「小兄弟，要問什麼儘管來」即表露無遺。海軍因為長年出海在外「一看到人就會很high」，中將隨後對海軍豪爽性格作了補充說明。
軍艦生活大不易
海軍官校畢業後待過後勤、兩棲到作戰單位；從戴雲艦、永字號永豐艦、太倉護航艦、中、美字號運輸艦到正陽艦等軍艦，中將不諱言跟著部隊及船艦的時間比跟家人還多，在艦上也養成了一些至今改不掉的習慣，例如當年在鐵殼平底船永字號，睡的是帆布吊舖，因此隨著浪頭的起伏，雙手必須牢牢抓住四角鏈索，以免睡夢中驚跌地上，至今中將睡姿仍是成大字型。但也是永字號治好了暈船，在艦上的第二年冬天，嘔吐感、失落感就這麼突然地在海水的翻騰中消失了。
大海環境孤絕 同袍感情深
從戴雲艦艦務官到正陽艦艦長，艦上的生活挑戰著肉體對海洋的不適應，而船上空間的閉塞與狹窄帶來的壓迫，及在軍隊體制下生活，更影響著人與人的互動，也強化了同袍之間的感情。當時因為仍處於戰時戒備的情況下，剽悍的性格是值得鼓勵的，曾經發生過一件海軍士兵與旗津居民起衝突，長官唸歸唸，心理還是讚許下屬之間的團結，但後果就是當時旗津島民禁止海軍從旗津海四廠出入，只能搭乘交通艇從哈瑪星進出。
問起軍旅生涯中印象最深的一艘軍艦，海軍的爽朗性格又出現了，中將開玩笑地說：「只要是當過艦長的都喜歡。」其實中將在意的不是軍艦，而是從軍生涯中的同袍情誼。汪啟疆擔任艦長期間，某天夜裡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開門一看，醫護官滿身是血站在門口，原來是一位中士胃出血吐了醫官一身，汪啟疆到醫護室時，中士看到艦長，使勁吃奶的力氣牢牢捉住汪啟疆，只講了四個字「艦長救我！」汪啟疆此時才重新領悟到：人在大海上這個孤絕的環境中，下屬對於長官的依歸之情是如此的深。因此海軍中也流傳著一句話「艦長沒有生病及請假的權利」。
新世代海軍 發展海洋思想
比起老一輩的海軍人，新一代的海軍幸福多了，行為也顯得「文明」，中將看著坐在一旁的學弟妹，臉上露出微笑說：「其實現在的學弟妹都一等一的聰明，也會照顧退休將領。」目前海軍只要有新艦入港，一定會邀請退休將領參觀認識新艦種。年過花甲的汪中將已經退休7年，軍旅生涯中服務過的軍艦也一艘艘的除役，起而代之的是拉法葉、紀德等在媒體上不斷亮相的艦種。隨著最後一艘陽字號瀋陽艦於2005年除役，有人說那代表了「二戰世代」的結束。不過退休的中將顯然仍心繫海洋「台灣需要發展的是海洋思想，人民只能從海上走出去」。
回顧過往，20世紀前的打狗港風雨擾攘，2007年7月基隆級編號1802的蘇澳艦駛入高雄港，鐵灰色巨大艦身讓周遭船舶相形失色，21世紀基隆級驅逐艦的成軍，似乎宣告了海軍新世代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