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國盛 ◎攝影／若望、黃旭初、沈昱嘉
一個種子能夠創造多大的經濟效益？高雄市中正二路上，外表並不起眼的「農友」正在寫下傳奇。
專職從事蔬果、花卉的新品種開發與育成的農友，截至2006年止，共培育了一千多種對蔬果品種改良的貢獻。裝在農友特製的金屬包裝桶內，以「農友種苗」行銷世界各地的種子，每年營業額超過新台幣10億，其中出口金額近5億。
在台灣加入WTO，農業大量潰敗之際，農友種苗創辦人陳文郁則拿下了「西瓜大王」稱號──台灣西瓜種子 90％來自該公司，至於全球則有四分之一的西瓜種子來自陳文郁之手
果樹品種學問大
這個恪守傳統規範的家族企業如今正逐漸由第一代的陳文郁交到兒子陳龍木手中。比起第一代陳文郁的嚴肅堅毅，陳龍木在農友眾多員工和客戶的心中更顯平易近人。
「我小時候就常跟著父親在田裡調查果樹品種，」陳龍木回憶，陳文郁會在田間擺出所有的水果品種，然後再一一剖開，「看糖度、肉色，試試肉質，觀測外觀和紋路，這就是我入門的啟蒙教育。」
不過，關於水果的品質的品評，也不是一種可以立即發展出來的能力。
因此，四個孩子當中被選定接班的陳龍木被父親要求選擇至農專就讀，「看水果好壞完全是經驗值的東西，但是父親的經驗，從研發到行銷則需要學理互補。」
農友邁入第39年頭，所謂的成功正是由失敗所堆砌起來的。陳龍木的父親和朋友集資成立龍友時，資本額僅僅新台幣120萬元，然而，公司一成立就接連受到颱風侵襲「台灣的颱風特別多，一次颱風就吹掉一半資本額，」陳龍木回憶，農作淹大水，股東紛紛要求退股，「後來還好遇到貴人，在資金上幫助我們，但這個經驗也可說是為後來的許多挑戰打開了序幕，」陳龍木笑道。
台灣地處熱帶及亞熱帶，加上地勢起伏多變化，多山脈及高低海拔的配置、可經濟栽培的水果種類超過30種以上。然而，在複雜多變的環境當中，多元物種與病蟲害問題也帶來品種改良極大的挑戰，事實上，從水果到花卉等植物，開發的成功率往往只有不到十分之一。
而在歷經了許多開發的困頓後，員工盜賣的問題更是經常傷害農友，「第一次是有七、八位員工和外面的種苗商勾結，把最新改良品種拿出去販售，」陳龍木說，在早期由於法令對於智慧財產權的保護薄弱，遇到這種事情往往只能更加注重管理，或是在招募員工的時候更張大眼睛。
傳承瓜棚下
不過，即便在最為困頓的時刻，陳氏一家人也從未忘記創業的初衷。「祖父的觀念是要研發讓農民賺錢，營利不是最終目的，」甫自台大園藝系畢業的第三代陳威廷說「祖父和父親做生意第一要件就是誠信，以照顧農民生活為出發點。」
農友本身設置的福利基金會，專司補貼貧苦的長期客戶，數十年來不曾中斷；此外，陳文郁曾經見到緬甸一帶的農民苦況，更是利用農友在當地的盈餘創建醫院。只要是生活困苦的農民都可以便宜的價格在當地享受醫療。
事實上，當誠信踏實已成空谷跫音，農友人腳踏實地、勤奮、刻苦的做事精神不僅一代傳過一代，也感染了農友員工。
「在許多員工眼中，祖父像是大家長，員工當初在田裡打拚，家長就有責任照顧他們，」陳威廷說，員工當中年資最老的從創立就已加入，到現在仍是公司的顧問，時時刻刻給公司建議。
專家經驗田裡磨
「父親農專畢業後，跟著祖父一路學習上來，偶而會看見他們彼此意見不同，父親總會尊重祖父的意見，」陳威廷回憶，除了尊重祖父的經驗外，更重要的是父親是孝順的人。
由孝道、誠信的價值傳家，準備接下家業的陳威廷預備前往美國攻讀管理，擴大家族事業的知識基礎。
「我很尊敬祖父和父親那輩人，在這行，實際經驗非常重要，」陳威廷說，除了生物科技研究的領域，否則學校都是學概念，「拿到田裡來都沒有用。」
不過，「我們這行的專家只有一種，就是田裡磨來的，二十年專家其實就是二十季的經驗，」陳龍木解釋，水果作物一年兩作頂多有三作，年初做的如何，只能驗收一次成果。
一個種子能夠創造多大的經濟效益？外界訝異於農友的營收光芒，其實每一顆種子，講的都是誠信為本的家族企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