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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在碼頭作苦力 用汗水記錄生命 參與台灣經濟奇蹟的有銅伯

文◎凌卓民      圖◎高雄港史館‧凌卓民

工人世襲制度高雄是依港而生的城市,港口一直扮演著高雄與世界接軌的門戶。早在機械化之前,港口的運作除了管理階層外,需要仰賴大量的勞動力,以傳統的人力及獸力搬運貨物。民國21年次的碼頭工人有銅伯在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進入碼頭,經歷了高雄港機械化的過程,也親身參與了台灣經濟奇蹟的創造。

外地元氣苦力  吃苦當作吃補
碼頭工人舊時稱作「苦力」,取其辛苦勞力工作之意,現在只要是耗費體力的勞動工作,老一輩的人還是會稱之為苦力。在沒有機械化之前,就只能靠碼頭工人往返於封閉悶熱的船艙及倉庫之間,因此在招考碼頭工人時,體力便成了決勝的關鍵要素。早期一包貨物依不同的性質約為80公斤至100公斤之間,所以招考標準是負重150公斤走100公尺,這成了當時相當客觀的考試標準。一直到相關勞工法令對於負重設下標準,情況才有所變動,成了扛著50公斤的沙包跑300公尺,先抵達終點者分數最高。如今在機械化及貨櫃化之後,負重考試才取消。

健步如飛的有銅伯今年已滿75歲,不知是因為輕微重聽或是精神飽滿,阿伯講話顯得高亢宏亮。原籍澎湖的阿伯,隔海看到台灣經濟的發展及對人力的需求,於是於民國60年代初期進入高雄碼頭,一開始做的是改裝班,也就是臨時工,負責散貨分裝,雖只是臨時工,但阿伯強調「臨時工也是要做職前訓練」,由此可見工作的專業性。

4~5年的臨時工是阿伯工作最辛苦的階段,當時的散裝貨物幾乎都是派臨時工裝袋搬運,阿伯說:「玉米就拿畚箕鏟,一袋100公斤,秤重縫袋後,一袋一袋以隔板堆高」,越堆越高,人也越爬越高,這樣不會危險嗎?阿伯爽朗地說:「習慣了,不過也是有人失神摔下來」。民國68年升基本工後,工作才稍微輕鬆,不過阿伯所認為的輕鬆,也只是不用再碰散貨分裝,勞力的付出一樣沒有減少,兩人一組將已包裝好的紅棉土搬上車,一包近100公斤的紅棉土及揚起的塵土,在在讓港口的陽光更顯炙熱。

當時的碼頭工人在南台灣特有的艷陽曝曬下,根本無法穿衣服,「穿衣就是沒用啊,一下子就被汗水浸濕了」,衣褲是下工之後的裝扮,上工時,一條寬鬆底褲,頸上圍條棉巾,才是有效的穿著。擔任臨時工時,一天工作超過10個小時,從早上8點到晚上11點,中間休息3個小時,分別是午、晚餐。升上基本工後才改為在下午放工,不過打拼的有銅伯還是會替同事代班而連做兩班。「去碼頭的都是外地人較多,澎湖或是嘉義,前鎮在地人沒人要去,太苦了」在一旁的鄰居長輩說。

用汗水記錄生命  參與台灣經濟奇蹟的有銅伯工人世襲制度
早期的碼頭工人不屬於港務局公務人員,也非裝卸公司員工,但是他們擁有強而有力的職業工會,工作由工會分派,如碼頭工人的世襲更是由工會決定的制度。工人的職缺由父親傳給兒子或是侄輩,一般外人無法進入,只有在後繼無人或棄權的情況下,才會開放給外人報考。有銅伯則是透過大姐認識了當時的隊長,經過介紹進入碼頭當臨時工,通常臨時工最會被人欺負,但在隊長加持下,阿伯躲過了菜鳥的宿命。當時臨時工的薪水是以一批貨多少錢及多少工人一起做來發放,通常菜鳥沒經驗,若是遇到「黑心」的班長,薪水很容易就短少,阿伯認識的一個工人就曾經做了一個月卻領不到錢。

而隨著民營化,老一輩的碼頭工人幾已全數退休,工人世襲的制度也不復存在。工人由民營公司(包商)自行僱用,也不再經由工會分派。但是早期工人世襲制的重要精神或多或少還是流傳了下來,每當有工人因為意外而喪生,公司還是會特別照顧喪生工人的子弟。

有銅伯的3個兒子各有事業。問起阿伯怎麼沒有子承父業,「太苦了」阿伯簡單回答,原本大兒子有意進入碼頭工作,但是媳婦認為太危險而作罷。對此,阿伯也不刻意強求。

陽光下的生命力
民國87年碼頭工人僱用制度改制完成,棧埠裝卸作業開放民營。阿伯趕在民營化前夕退休,卻因為新舊制度的改變,造成了半年的退休年資短少,讓阿伯的退休金不如預期,但阿伯笑笑就算了。退休後阿伯每天下午趁著陽光固定去游泳池報到,「少年時都去第二港口游海水,現在老了,腳踏不到底會怕,只能去游泳池。」經歷了二、三十年辛勤工作,現在享受退休清閒生活才最重要。

民國60年代初期到民營化前夕,碼頭曾是阿伯青壯生命的舞台,60年代的十大建設,台灣經濟奇蹟的各式標語,在阿伯的口述故事中,成了揮汗如雨或是搬運紅棉土的具體意象,碼頭工人堅韌旺盛的生命力也因而浮現。雖然在今天碼頭機械化及貨櫃化後,已經不再需要為數龐大的人力,但是碼頭工人頂著驕陽的景象依舊,這群通常被忽視的基層身影,堅守崗位,以腳踏實地的勞動方式,成就了高雄港今天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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